【盾铁】往日欢愉 4 （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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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托尼文字意义上地从椅子里弹了起来。
现在是下午四点三十分，托尼向佩珀保证至少会等到五点整才离开办公室，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工作，他在电脑上点开了一篇恐怖小说，装作认真阅读资料的样子盯着屏幕，借此打发剩余的半个小时。
当情节发展到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时刻，他的手机忽然猛烈震动起来。
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托尼带着惊吓过后的颤抖接起电话。
“到分局来一趟，史塔克。”电话另一头有位女士冷冷地说。
托尼皱着眉头再看一遍手机屏幕，确定对这个号码毫无印象。“什么分局？”他莫名其妙地问。
“纽约警察局44分局。有问题吗？”对方反问。
“有很大的问题！”托尼高声说，“现如今警察都是这么办案的吗？给你的嫌疑人打个电话，告诉他‘到分局来一趟’，然后嫌疑人就会乖乖送上门？抬起你的屁股动一动，小姐，如果你想要抓我，就亲自来我的办公室给我戴手铐！老天，我按时交税不是为了让你们这些人整天坐在凳子上打电话的！”
对方沉默了两秒钟。“你犯了什么事儿吗，史塔克？”
托尼一愣，“当然没有！”又犹豫一下，“……有吗？”
“我不知道。”对方回答，“如果你不心虚，为什么觉得我要抓你。”
“一个警察打来电话叫我去警局，我还能有其他猜测吗？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没时间跟你胡扯。”对方不耐烦道，“给你十分钟，过来把史蒂夫领回家。”
“我……什么？……等等，你是娜塔莎？……喂？喂？？”
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
“早晚有一天我要把那个女的碎尸万段。”托尼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一边通知了他的助理，“佩珀，我要去一趟警察局！”
他在佩珀五味杂陈的目光中昂首挺胸走出了办公室。至少现在可以理直气壮地翘班了。
“你为什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托尼双手叉腰质问娜塔莎。
娜塔莎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十分轻蔑的声音。
“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娜塔莎耸耸肩，“史蒂夫现在住你那儿，对吗？帮我个忙，把他带回家去。”
“你在说什么？他本来就在家里，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他正在书房办公呢。”
娜塔莎抬手一指，托尼顺势回头，只见墙角的一间小型会议室里，史蒂夫正坐在电动轮椅上，满脸严肃地绷起嘴唇，紧紧盯着面前一个穿制服的年轻警察，一言不发。托尼觉得除了史蒂夫以外，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能在全身直挺挺的滑稽状况下放射出如此具有威慑性的气场。
“他怎么过来的？”托尼惊讶。
“不知道。”娜塔莎双手插进裤子口袋，“午饭过后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儿，轮流把每个人叫到会议室里汇报近期的工作进度，整整一下午都是那副表情，新来的几个家伙被他吓得要命。赶紧把他带回去，史塔克，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又不是他的保姆。”托尼抗议，“你自己怎么不送他回去。”
“我没时间，今天忙得一团糟，全局都要加班。——哦，你跟凯西怎么样了？”
托尼怨恨地瞥了娜塔莎一眼，“托你的福，一点儿进展也没有，罗杰斯夫人。”
史蒂夫没怎么注意到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面前的小警察说话结结巴巴颠三倒四，已经花掉他十五分钟，却连一件简单的盗窃案都讲不清楚，这严重消磨了他的耐心，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要给所有新人重新做一次上岗培训。
“敲敲门，有人在吗？”一个声音说。
史蒂夫转头，托尼站在门边对他摆了摆手。
史蒂夫冷着脸道，“你来干嘛？”
“你应该问‘谁在那儿’我才可以继续说下去。”托尼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整间会议室都被史蒂夫的气场冻结了，置身于这种气氛之中难免会不知不觉地变得小心翼翼。他对满头冷汗的年轻警员说，“罗曼诺夫女士有急事找你，帅哥，就现在。”
小警察肉眼可见地松一口气，快步跑出门去。
“这不是你待的地方。”史蒂夫绷着脸说。
托尼没搭理他，自顾自道，“看见你工作的样子以后，我对纽约市的治安拥有了无限的信心。没有人敢在这张脸面前为非作歹。”他夸张地指了指史蒂夫的脸，“请允许我致以最诚挚的敬意，警官。”
身后一阵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托尼转头，看见娜塔莎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小型电锯。她弯下腰，从容地接好电源，然后将电锯抗在肩上，站在史蒂夫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活像一个冷血杀人狂。
托尼不由自主退到了史蒂夫的轮椅后面。
“你叫他来的？”史蒂夫抬头发问。
“回家去，你什么忙也帮不上。”娜塔莎平静地说。
史蒂夫伸手指了指门外，“瞧瞧这儿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全体人员工作效率严重低下，破案率还是那个难看的数字，新来的菜鸟连最基本的职业素养都没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有没有人在真正干活？”
娜塔莎举起手里的电锯晃一晃，“如果你不马上回家，我就锯开你腿上的石膏，踢断你还没有痊愈的骨头，让你不得不马上跑去医院里重新治疗。”
史蒂夫不说话。
娜塔莎继续道，“只要能把你从这儿赶走，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史蒂夫愤怒地瞪着娜塔莎。
娜塔莎打开了开关，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电锯发动机声音穿透耳膜。
托尼看准时机一把抓住史蒂夫的轮椅靠背，二话不说缩着脖子飞快地推着史蒂夫逃出了会议室。
低沉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晚饭时间。
托尼叫了丰富的中餐外卖，饮料与餐盒摆满了整张桌子。史蒂夫闷头苦吃，偶尔勉强和颜悦色地与詹姆斯交流几句，问他在学校过得如何，除此之外就没再费心说什么话。
“你爸爸今天十分反常。”托尼用外卖盒子象征性地遮住自己的脸，小声对着詹姆斯咬耳朵，“我确定我今天没惹他，我甚至没有约凯西来吃饭。”
“不用管这个。”詹姆斯也悄悄地说，“每年的今天他心情都很糟糕。明天就恢复正常了。”
“哦——”托尼忽然恍然大悟，随即又带着抱歉的语气轻声道，“所以今天是……你妈妈的……”
詹姆斯翻个白眼，“你真庸俗。”
“庸俗个屁，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这是人之常情。……到底是不是……”
“不是。”詹姆斯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是他曾经的搭档，七年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去世了。”
“女的？”
“男的。”
“啊，真是一场悲剧，警察这个职业是很伟大的。”托尼同情地悄声叹息，“所以……你爸爸其实是个同性恋？”
“什么？？”
“我从没见他和哪位女士约会过，而且，有谁会为了一个已经去世七年的男搭档这么伤心？也许你爸爸暗恋他。啊，对不起，詹米，我没有冒犯你妈妈的意思，我是说，搞清楚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是需要时间的，在真正弄明白那些之前难免走些弯路，我相信你爸爸一定是爱着你妈妈的。”
“托尼叔叔，你以后能不能少看点无聊的电视剧？”詹姆斯满脸嫌弃，“你是个总裁，总裁不都应该去看那些金融节目和时政新闻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看新闻？我每天都看很多新闻。我只想知道你爸爸和你妈妈是怎么……”
“你见过我们家里有任何女人的照片吗？”詹姆斯问。
“没有。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难道你……”
“我是收养的，以及，我爸爸没有结婚过，他跟女人约会，只是都不成功。”
“你们在说什么？”史蒂夫忽然问道。
托尼立即抬头，“没什么。我吃完了，詹米你吃完了吗？你想去湖边喂鸭子吗？我可以陪你一起，我觉得我们很有共同话题。”他十分期待地望着詹姆斯，一副可恨的八卦嘴脸。
“不想。”詹姆斯残忍地拒绝了他，“我要写作业。”他放下碗筷，拿了一瓶可乐跑上楼去。
史蒂夫独自坐在沙发上观看棒球赛转播，托尼第五次从他眼前鬼鬼祟祟欲言又止地晃过。
“你到底想干嘛？”史蒂夫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只是出来走一圈，晚饭吃得太多了。”
“你是要看电视吗？我可以回卧室去。”
“不不，不不不，我不看体育频道。你继续。”
史蒂夫叹一口气，“我知道你想干嘛。”
托尼无辜地瞪大眼睛，“我想干嘛？”
“我知道晚饭时你跟詹米说了什么。”
“不可能，我们说话的声音很小。”
“我会读唇。”
“……这是严重的侵犯隐私行为。美国公民拥有说悄悄话的权利。”
“你对我的搭档很好奇吗？”
“我好奇的话你会打我吗？”
史蒂夫指了指自己绑着石膏的胳膊和腿。
“我很好奇。”托尼立即充满求知欲地坐到史蒂夫身边。
史蒂夫无奈地盯着托尼，“你感觉不到我今天心情很糟糕吗？什么人会在别人难过的时候还故意戳他痛处啊？”
“托尼史塔克就会。”托尼毫无愧疚之情地指了指自己，“你等一下，我去拿几瓶啤酒。”
“所以，你的搭档。”托尼开了一听冰啤酒喝一口，盘腿在沙发上坐好，“开始吧。”
史蒂夫嫌弃地看他，“我早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会为跟你成为朋友而后悔的。”
“我以为那一天在我找你借儿子追女人的时候已经到来了呢。所以，你的搭档。”
“我不想说。”
“得了吧，如果你真不想说，才不会一直坐到现在。”
“……”
“快点，这瓶啤酒都喝完一半了。”
“……他不只是我的搭档。”史蒂夫别扭着开口，“他是我小时候唯一的朋友，常常帮我跟别人打架，我们一起长大，我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事都有他在身边，我们一起考进警校，一起成为警察，后来又做了搭档。他曾经是我惟一的亲人，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史蒂夫迟疑地看了看托尼，托尼摆摆手催促他继续。
“那时候巴基——他的名字叫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我叫他巴基。巴基有一个线人，是个染了du瘾的ji女，在不少案子上帮过他的忙。巴基很同情她的遭遇，常常用自己的钱接济她，又帮她戒du。后来她怀了孕，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但还是把孩子生了下来，她很感激巴基的帮助，便给她的儿子取名叫詹姆斯。
她想退出那个行当，但又需要赚钱养儿子。那阵子我们正在忙一桩大案，有个新来的团伙，贩du，杀 人，是个严重的麻烦，人人都想抓住他们的头儿，可线索太少了。她找到巴基，说可以利用自己的ji女身份混进去打探消息，巴基有点犹豫，觉得太危险，可她很坚持，因为那案子有一大笔给线人的奖金，足够她开始新生活。
最终她还是去了。可对方实在太狡猾，她又太心急。有天夜里我接到巴基的电话，他说收到了她的求救，必须立刻去救她，我也很快赶了过去，可还是晚了。他们把她杀了，也把巴基杀了。
我收养了詹姆斯。我知道巴基希望我那么做。我希望我没让他失望。——事实上，我知道我已经让他失望了。如果我那时候再努力一点，靠自己的力量找到线索而不是依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巴基和詹米的妈妈就不会死。别人都觉得我是个神经兮兮的工作狂，可是我不能停下来，如果停下来，我就会梦见巴基，他总是问我有没有努力工作，我让他失望过一次，不能再让他失望了。”
“哦——”托尼把啤酒易拉罐咬得咯吱作响。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史蒂夫道，“已经七年了，我应该忘记过去放眼未来，可是——”
“可是，如果过去的日子是你所拥有过最美好的时光，而且你挺确定未来不会再有那种快活，那么你就永远都不可能忘记。”托尼说。
“其实你也没那么庸俗。”史蒂夫嘟囔道。
“深陷过去可是我的专利。”托尼又开了一听啤酒，“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追求凯西？她根本不喜欢我，她只是太喜欢詹米才一直没有拒绝我。但我就是不能放弃，她……她跟佩珀太像了——你知道佩珀吗，我的助理，我们曾经在一起五年，差一点就结婚了，但可惜最后没成。她现在有了新的未婚夫，生活很快活，我——我也很快活，至少在她面前很快活。但我从没有真正走出来过，因为再也没有别人能给我她给过的那种幸福了，你能想象吗，有时候我们只是裹着被子聊天，光着身子说上好几个小时话，没有一点儿脏兮兮的欲望。如果可以跟她在一起，我一辈子不zuo爱都没关系。——反正，我跟你说，忘记过去这种话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如果一个人可以忘记过去，那一定是因为他的过去不够美好，或者不够糟糕。”
史蒂夫点了点头，从托尼手里抢过他的啤酒喝一大口，又用力拍拍托尼的后背。
“你想看《裸体午餐》吗？”托尼问。
“还有巧克力味儿的爆米花。”史蒂夫说。
BGM: The Lowering (A Sad Day in Greenvilletown) (The Avett Brothers) https://music.163.com/#/song?id=3721633
（史蒂夫和巴基是纯洁的友情和亲情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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